盘古历一九一四年七月十八日 凯泽莱希帝国首都 日耳曼尼亚 郊区某处
首先感受到的是脱离了一种未知的、只能难受挣扎的苦楚,有些刺眼的光芒照射进眼睛,浑身都包裹在祥和的温暖中,使人不禁想要享受这份安宁。
似乎忘却了什么,究竟是什么?不,算了,慢慢再想吧,现在应当做的,是休息吧,于是意识又将归于混沌之中了。
“不行哦,小维芙,不能睡。”
-小维芙?是谁啊?听起来是个女孩的名字呢。
“啊,张嘴哦小维芙。”
-看来是在吃饭。说到底,小维芙是谁啊?
“来,啊,好吃的哦。”
-说来我似乎也饥肠辘辘了,有没有我的份呢。
木制的汤勺触及了稚童的嘴唇,女孩缓缓张开小嘴,又睁开了眼睛。看到眼前穿着有些破烂的修女服的慈祥老人,她呆住了。
‘这是?什么地方?我......我不是死了吗?’
这是维芙降生到此世的第二年,她终于在蒙昧中取回了自己的意识,第一次有意识地开始了对世界的认知。一口一口地吃完蔬菜汤与面包的混合物,维芙结束了第一次的短暂清醒,沉沉睡去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六年后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“开饭了!”修女如是喊道。
维芙·维尔特施迈茨很快同其他孩子们一道围在缺了一角的长桌边,坐上了属于自己的小木椅,椅子嘎吱嘎吱地响着,让人不禁怀疑这可怜的椅子会因不堪承受幼*女的体重而寿终正寝。
看着桌上摆放的餐食——盛放着菜叶的稀粥、马铃薯汤。又是如此,这周是打算就这么过了吗,维芙哀叹着,思绪有点飘远。环视一周,孩子们大都是有些面黄肌瘦的,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症状。
自她恢复自我意识已经有六年了,现在已经是个八岁的——女孩了。
没错,女孩,一想到这点,她那源自前世的自我认知就会抽搐一下。是的,毫无疑问,前世他是个男性,如今灵魂被塞到一具幼*女的躯体中,自然是怎么想怎么格格不入。而六年来,随着不断发育,承载能力提升,她的记忆也逐渐复苏。
——苏醒、训练、往死里练、回仓,这是他在浑噩时期的循环往复的日常,彼时的他没有思考能力,只是机械地遵从指令。组织需要的是身强体壮的工具,所以他就完成一套又一套的训练,压榨自己的极限。
反正身体的损伤回到特种营养液中浸泡一夜就能恢复,不用担心身体机能的问题。
至于被压榨导致的反抗情绪?不必担心,实验体是没有思想的,其所需的智慧只要能够帮助他听懂简单的指令就够了,毋庸置疑,组织的技术能够做到这一点。如果不愿意,大可尝尝电击的滋味。更何况等下次醒来,他们并不会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。
人道主义责难?不用忧心,组织的拐卖流程早就成了体系,盘根错节的黑白两道的关系能够确保失踪的婴儿坐实死亡的结果。其后再用组织自研的催熟剂加速成长,只消百日光景,一个被开除人籍的实验体就新鲜出炉了。
但他们机关算尽仍遗漏的一点是,实验体10031号,这个存在是特殊的,机缘巧合下,组织引以为傲的技术对他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,以致于他一直保有一定的自我意识,在脑海深处留存了这些暗无天日的记忆。
当然,这对组织而言无伤大雅,还是那句话,组织需要的只是身强体壮的工具,最终能够凭借组织灌输的知识和出色的身体素质,来完成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工具。
留存的记忆塑造了10031号的自我思想,但“人生最痛苦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。做梦的人是幸福的,倘没有看出可以走的路,最要紧的是不要去惊醒他。”是的,这自我意识不过徒增了10031号实验体的痛苦,让他在没有出路、反复的折磨中变得绝望麻木罢了。
最终在某一阶段时,他在接受新一轮的知识植入时,由于排异反应而草草结束了这凄惨的一生。待再醒来时,他已经转生为了她,来到了这个名为盘古的异世界。
虽然净是些灰暗的色调,那些痛苦的回忆与感受一直萦绕困扰着她,但这前世的记忆至少为小维芙带来了一个好处——她十分早熟。说实话,虽然她现在只是八岁,但修女完全可以放心地将一些比较复杂的跑腿任务交给她了。
譬如院里抽不开人手的话,维芙会被指派诸如买菜的任务,她带着一群孩子出发时,孩子们总是唯她马首是瞻,俨然是个小首领的样子。她不仅能达到修女的要求,不会像别的小孩一样被糖果气球等吸引开去,还能适当地讨价还价,为孤儿院省下一笔开支。由此院里甚至有了一个共识:在维芙的带领下总能出色地完成任务,交给维芙,准没错。
所以作为一个早熟的孩子,当别的小孩还处在懵懂的阶段时,她已经完全理解了自己所处的环境,能恰如其分地做很多事情了。
比如她现在所处的怀森浩斯孤儿院,正处于,或者说一直处于一贫如洗的状态,勉强靠着帝国的拨款和社会各界爱心人士的捐赠度日。
这些微薄的款项根本不足以负担院长、修女和十数个孤儿的开销,所以院长常常要为衣食发愁,只能在繁忙的各项事务外,和修女想办法去找点零工来做,尽力贴补开销。其带来的结果,就是购置的二手桌椅年久失修,每日的餐食乏淡无味,有时还缺少营养。
但即使如此,维芙也颇有甘之如饴的感受。毕竟这里的生活比起先前在研究所的日子,没有致死量的训练,不用担心电流的痛击,只要力所能及地为修女提供帮助,打打杂跑跑腿,根本就是天堂。
而就在今年今月今天,就在下午,这个环堵萧然的孤儿院将会迎来为数不多的机会——帝国免费提供的魔力测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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